“大部分都很好”：蒂姆·伯纳斯·李谈现在的网络状况

蒂姆·伯纳斯·李有一张互联网上所有内容的地图。它可以放在一页上，由大约 100 个通过数十个箭头连接的块组成。其中有博客、播客和群组消息等内容的块，但也有更抽象的概念，如创造力、协作和点击诱饵。它从一个独特的有利角度描绘了数字景观的布局：发明万维网的人的观点。

“大部分都很好，”他坐在座位上告诉我。 新科学家伦敦办事处，我们讨论网络中出现的问题和正确的地方。他创建这张地图是为了帮助向其他人展示——或许也提醒自己——互联网中被认为对社会造成危害的部分仅占其中的一小部分。左上象限清楚地表明了伯纳斯·李认为问题所在。六个区块被贴上了“有害”的标签。里面写着：Facebook、Instagram、Snapchat、TikTok、X 和 YouTube。

在过去 35 年左右的时间里，伯纳斯·李见证了他的发明从单一用户（他本人）发展到 55 亿用户 – 约占世界人口的 70%。它彻底改变了从我们的沟通方式到购物方式的一切。没有它，现代生活是不可想象的。但它也面临着越来越多的问题。

误传、两极分化、选举操纵和有问题的社交媒体使用已成为网络的代名词。这与伯纳斯·李设想的协作乌托邦相去甚远。正如他在新的回忆录中所写， 这是给大家的, “在网络的早期，快乐和惊喜无处不在，但如今的网络生活既可能带来欢乐，也可能带来焦虑。”

如果网络的发明者对人类用他一生的工作所做的事情感到有点不满，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他远非如此。事实上，伯纳斯·李对未来以及网络的未来非常乐观。作为我们这个时代最有影响力的技术思想家之一（拥有一长串的奖项和爵位来证明这一点），他对问题所在有很多话要说，最重要的是，他希望如何解决问题。

发明网络

万维网的起源故事部分是关于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 20 世纪 80 年代末，Berners-Lee 在以下公司的计算和网络部门工作 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瑞士日内瓦附近的粒子物理实验室，他想知道是否有更好的方法来管理所有文档。

大多数系统强制用户遵循特定的文档组织规则，施加严格的层次结构和关系。伯纳斯·李认为，让人们以任何他们喜欢的方式连接文档会更好。超链接 已经存在用于将文档中的事物链接在一起的功能，并且互联网已经作为共享文件的方式存在，那么为什么不将两者放在一起呢？这个简单但具有开创性的想法成为了万维网。

这个想法在伯纳斯·李的脑海中存在了一段时间，直到 1989 年，他最终说服了一位富有同情心的老板让他全职追求这个想法。在短短几个月内，他发起了一系列缩写词活动，催生了 HTML（一种用于构建网页的编程语言）； HTTP，一种发送它们的协议；和 URL，一种定位它们的方法。总共只有 9555 行代码。到这一年结束时，网络诞生了。

“CERN 确实是发明网络的好地方，”他说。 “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迫切需要沟通并记录他们的生活和系统。”

第一个网站托管在伯纳斯·李的工作计算机上，前面贴着一个请勿关闭的标志，概述了网络是什么以及如何加入。一些网络服务器出现了，然后又出现了一些。 “第一年增长了 10 倍，第二年增长了 10 倍。然后在第三年 [it] 再次上升了 10 倍”，他说。“即使在那时，你也可以看到我们正在做一些事情。你必须系好安全带并坚持下去。”

大多数早期网页是由学者和软件开发人员制作的，但人们很快就开始使用它们将所有内容放在互联网上。十年之内，出现了数百万个网站、数亿用户和足够多的互联网公司来填补互联网股票市场泡沫。

尽管网络有巨大的赚钱机会，但伯纳斯·李认为，要使其发挥真正的潜力，它需要自由和开放。但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由于他在欧洲核子研究组织期间开发了支撑网络的软件，因此该组织有合法权利向使用该软件的任何人收取版税。伯纳斯·李向他的上级请求，请求将这项技术捐赠给全世界。花了一段时间才找到真正可以签署这样的事情的人，但在 1993 年，网络的完整源代码与免责声明一起发布，“CERN 放弃该代码的所有知识产权”。网络将永远免版税。

早期

在其诞生的最初几十年里，网络似乎发展得相当顺利。是的，有一个臭名昭著的问题 世纪之交的股市崩盘，尽管这可以说是风险投资投机的错误，而不是网络本身的错误。盗版确实在增加，恶意软件似乎只需轻轻一击即可出现，但它基本上是免费、开放且有趣的。 “人们非常喜欢网络。他们很高兴，”伯纳斯-莱恩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

他抓住了当时的气氛，相信网络可以开启人类协作的全新形式。他创造了“交互创造力”一词来描述一个群体，而不是个人，成为一个创造性的实体。维基百科该书由 1500 万人编写和编辑了近 6500 万个英文页面，它集中体现了他的想法。该网站在他的地图中占有一席之地，他将其描述为“可能是他想要的网络的最佳示例”。

当然，这个不受约束的网络乐观主义时代并没有永远持续下去。对于伯纳斯·李来说，2016 年他开始觉得有些事情根本不对劲。 “有英国脱欧选举和第一次特朗普选举，”他说。 “那时，人们开始说，人们有可能被社交媒体操纵，投票给不符合他们最佳利益的事情。换句话说，网络是大型组织对个人的强大操纵的一部分。”

从历史上看，政治竞选活动会公开向选民“广播”他们的信息，一切都可以看到，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会受到批评。然而，到了 2010 年代中期，正如伯纳斯-李所说，社交媒体已经使“缩小范围”成为可能。政治信息可以变成一千种变体，每种变体针对不同的群体。跟踪谁在说什么以及对谁说变得更加困难。所以我也反驳了误导性的说法。

这种微观目标对选举的影响有多大仍有待争论。许多研究试图量化人们在看到此类信息时的观点和投票意图如何变化，但研究通常发现效果很小。 不管怎样，这都会引起伯纳斯·李对社交媒体的更大担忧。

他表示，社交媒体公司有动力吸引你的注意力，这促使他们构建“令人上瘾”的算法。 “被让你生气的事物所吸引是人类的天性，”他说。 “如果社交媒体向你提供不真实的信息，你就更有可能点击它。你更有可能留在该平台上。”

他引用了作家尤瓦尔·诺亚·哈拉里 (Yuval Noah Harari) 的话，他认为制定“糟糕”算法的人应该承担责任 寻求他们的建议。 “你必须明确禁止成瘾系统，”伯纳斯-李说。然而，他承认禁令并不完全符合他一贯的自由开放的态度。这是最后的选择。社交媒体可以联系人们并传播思想，但它也有造成伤害的特殊问题，他在新书中写道：“我们需要以某种方式改变这一点。”

尽管如此，对于网络的发展方向仍然持积极态度。社交媒体 只是互联网地图的一小部分——即使它确实吸引了我们很多注意力。他说，解决这个问题应该是改善整个网络的努力的一部分，而其中的关键是收回数字主权。

让网络为所有人服务的计划

为此，在过去的十年里，伯纳斯·李一直致力于寻找一种新方法，将主动权交还给个人。目前，不同的互联网平台 控制您的数据。 例如，您无法轻松地将制作的 Snapchat 视频发布到 Facebook feed 或将 LinkedIn 帖子发布到 Instagram 帐户。您已经创建了这些帖子, 但它们属于各自的公司。

伯纳斯-李的想法是，您的数据不会分散在不同的平台和公司之间，而是存放在您控制的单个数据钱包中，称为 pod（“个人在线数据存储”的缩写）。从家庭照片到医疗记录的所有内容都可以存放在那里，您可以决定是否要分享其中任何内容。这不仅仅是理论上的；而且是现实的。他与他人共同创立了一家名为 Inrupt 的公司，试图将这种方法变为现实。

他对数据钱包与人工智能相结合的潜力感到特别兴奋。 他举了一个尝试购买一双跑鞋的例子。如果您使用任何当前的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您将不得不花时间解释您正在寻找的内容，然后他们才能提出像样的建议。但如果人工智能可以访问你的数据钱包，它就已经知道你的所有测量数据和整个锻炼历史——也许还有你的消费历史——因此它可以精确地将你的个人资料与合适的鞋子相匹配。

伯纳斯·李说，人工智能应该为你服务，而不是大型科技公司。这并不是要构建自己的人工智能，而是要在软件中加入保证。数据钱包是其中的一部分，尽管他也表示人工智能应该签署某种数字希波克拉底誓言，不造成伤害。他说，它应该就像“你自己的私人助理”。

更好的跑鞋推荐 并不完全是惊天动地的，也不太可能解决互联网上许多最尖锐的问题，但伯纳斯·李最伟大的才能不是准确想象人们将如何使用某些东西，而是先于其他人看到它的潜力。数据钱包现在看起来既枯燥又深奥，但几十年前基于超链接的文档管理系统也是如此。伯纳斯·李表示，他的动力来自于建设一个更美好世界的愿望。他认为改善数据生态系统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最佳方式。

这一切都暗示了他对网络下一步的看法。他希望看到我们从一切都在争夺点击量的“注意力经济”转向“意图经济”，即我们表明自己想要做什么，然后公司和人工智能竞相帮助我们做到这一点。 “这对个人来说更有力量，”他说。

这样的变化将极大地将权力从大型科技公司手中转移回用户手中。鉴于互联网最近一直在朝另一个方向发展，只有特定的乐观主义者才会相信逆转即将到来。大型科技对我们生活的控制和末日卷轴的时代似乎不太可能很快结束。但话又说回来，伯纳斯·李有着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的记录——毕竟他是持有地图的人。